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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篇其實只算是看完當下的抒發,這篇才算是構思許久後完整的感想。

如果你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「賽德克‧巴萊」,我會說:「這是一部看完當下不一定覺得好看的電影,但充滿了許多讓你事後不斷回味的畫面。」

雖然這是一部期待多年的作品,但是我並沒有刻意在開演前去翻閱太多關於霧社事件的資料。所以在看片的當下,我是以一般觀眾的角度來看的。而在看完上下兩集之後,我才開始去翻閱相關的書籍,包括了啟發魏導拍這部片的「漫畫‧巴萊」以及描述歷史真相的「真相‧巴萊」等等。坦白說,有沒有看過這些書,對於電影的感受的真的會很不一樣。這感覺有點像當年我在看「魔戒」一樣,「魔戒首部曲」是在我看小說之前看的,看完的當下只是單純覺得很精彩而已,然而在看完小說之後才看的二部曲跟三部曲,卻額外多出一份感動。

雖然是由於片長的關係分成上下集,但由於故事的情節發展,讓「賽德克」的上下集呈現不太一樣的面貌。在「太陽旗」中,魏導試圖透過極度中立的角色,來詮釋整個霧社事件的長期歷史背景以及短期的誘發原因。這點不要說是在台灣,連在好萊塢都是比較前衛的嘗試。因為這種史詩片要做到口碑好而賣錢,就是要讓觀眾感同身受在其中一方,牽動著觀眾的情緒走完劇情,所以很難用很中立的角度去描述整個故事。試想想,如果在「搶救雷恩大兵」拍出一些美軍殘暴的行為,或是在「英雄本色」中來點被殺英軍的親情描述,那觀眾怎麼有辦法同情雷恩的遭遇? 怎麼有辦法在華勒士被砍頭前喊出 Freedom 而落淚? 如果照我們課本上的霧社事件,魏導大可以把日本人拍的萬惡至極,讓觀眾看到賽德克人在公學校大砍日本人腦袋時大呼過癮。

但是魏導並沒有這麼做。雖然「賽德克」以打破紀錄的成本跟格局拍攝而成,預告跟廣告宣傳充滿了大型商業片的氣勢,但它的核心依舊保留了半記錄片的性質。它不採用偏袒某一方的角度來看整個霧社事件,而是忠實的呈現兩個差距極大的文化,在不得已的衝擊下所產生的悲劇。這點從「公學校大戰」那段就可以深刻地感受到,魏導在主角莫那的情緒安排及配樂上,非但沒有勝利的喜悅,卻是充滿令人鼻酸的哀傷。

整體來說,「太陽旗」所呈現出來的是一部半紀錄片的形式,前面如歷史課本般平淡描述中,隱含著一股的濃濃不安定感,而這個不安定在片尾的「公學校大戰」爆發出來,但爆發出來的當下不是一種舒坦,卻是一種無奈。如果對整個霧社事件的歷史背景有比較深刻的了解,那上集的劇情安排其實還算完整跟流暢。但對於一般的觀眾而言,前面的中日簽約、漢人反抗跟姊妹原事件 (原住民酒後出草) 雖然有其歷史意義,但對呈現霧社事件來說是稍嫌多餘了,而且史實上莫那也沒參與姊妹原事件,這幾段砍掉其實對後面的劇情不會有太大影響。這算是上集比較明顯的缺點,只能說魏導真的野心太大了,捨不得割掉這幾段戲。如果要給上集一個分數,看完的當下我會給80分,當我看完霧社事件的相關書籍後,我會給90分。

「彩虹橋」就開始呈現不一樣的面貌了。雖然魏導還是用半紀錄片的方式在拍攝,但由於劇情的發展開始出現更多生離死別的場景,足以演員充分發揮演技來呈現戲劇張力。這點我真的佩服魏導的選角功力,在「海角七號」裡,幾位經驗豐富的老手搭配幾位新演員,已經讓整部片的角色表達呈現出令人驚豔的和諧,而在「賽德克」裡,魏導雖然選擇了素人演員,希望讓整個電影更聚焦在演員本身演技的呈現,但這些素人演員反而展露出驚人的成果,一點都不輸專業演員,這點真的讓人激賞。唯一在角色詮釋上的缺點是在日本將軍跟小島上,日本將軍生氣的時候太放了,而小島在得知家人被殺的心情轉折不夠放,不過瑕不掩瑜,整體演員的表現讓劇情的張力發揮的淋漓盡致。

真的很可惜的是,如同我前一篇文章所提,不成熟的特效及剪接,使得觀眾會在不流暢的場景轉換下,無法凝聚情緒,迷失掉跟隨故事的節奏。私心覺得,如果剪掉其中四段令人狐疑的片段(兩軍橋上的衝殺,火藥爆炸中的賽德克族的幻象,飛機起飛以及片尾彩虹橋上的行軍),整個下集會更精緻一點。下集的分數,我會給75分,如果剪掉上面那四段,我會給80分。(下集的部分有沒有看書就差異不大了)

配樂部分算是不錯,但是跟一線的好萊塢史詩片比起來,豐富性還是稍差了點 (我原聲帶聽四遍了)。我覺得好的電影配樂就是要讓你一聽就能想起電影的那個片段,音樂性越豐富,就越能呈現電影不同片段的感覺,這點「賽德克」的配樂稍微弱了一點,,不過在「公學校大戰」的那首「賽德克‧巴萊」就真的非常經典,空靈的歌聲讓那幕慘案歷歷在目。

最後,我還是得向魏導致上最崇高的敬意。或許「賽德克‧巴萊」因為不討喜的故事描述法以及不成熟的特效剪輯,讓它達不到我們預期般的魅力。不過這絕對是一部台灣電影史的里程碑,讓台灣人可以很驕傲的說:「先人們靠著決心寫下可歌可泣的歷史,而『特有種魏德聖』靠著毅力讓這段歷史精彩的呈現。」

對我而言,「賽德克‧巴萊」就像是杯苦澀的咖啡,喝的當下並不痛快,但當深夜睡不著覺時,才感受到它的威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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